窗外飞雨濯檐,淅淅沥沥。
房中没有点灯,阿姮端坐在梳妆台前,隐约听清被放在一旁的葫芦中传出的波涛声,她看了那葫芦一眼。
霖娘早就没声了,作为一只水鬼,她一天中几乎有半天被迫与河水融为一体,如此方能勉强积蓄力量,维持人形。
阿姮抬手去触摸那葫芦,手指却在半空蓦地悬停,黑暗中,她扯开衣襟,低头凝视这副苍白的,瘦弱的壳子。
没有了衣衫的遮掩,胸口暗红的血洞袒露出来。
边缘破损的皮肉竟然开始发乌,干得卷起边儿了,胸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泛青的白,那是人死之后,壳子开始腐烂的征兆。
阿姮眉头轻蹙了一下。
她本无相,也无躯壳,如风如雾,混沌初生便在黑水河底,她说不清自己的来历,也始终挣不脱黑水河对她的奇怪禁锢。
她当然不是如霖娘一般的水鬼那么简单,但她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,那夜被霖娘混入黑水河中的血气所引诱,再清醒之时,她便已在霖娘的这副壳子里。
有了壳子,她才能化万物之气而动。
但壳子,也成了另一种枷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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